構樹、雁皮、與宣紙

構樹、雁皮、與宣紙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黃慶三 (07/18/0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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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構樹葉子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味甜多汁的構樹果實

 雁皮、南嶺蕘花、「賊仔褲帶」

構樹、楮樹、鹿仔樹 (Paper mulberry，學名 Broussonetia papyrifera) 為桑科 (Moraceae)，構樹屬 (Genus Broussonetia)。屬名乃為紀念法國自然學家 T.N.V. Broussonet，種名 papyrifera 意指葉片、樹皮可用來造紙。¹ 因為樹皮纖維質地優良，可做宣紙原料，也可做來印製鈔票，所以又稱「鈔票樹」。因梅花鹿喜食其嫩葉，排灣族人取其葉養鹿牧羊，有「鹿仔樹」之稱。為台灣原生種，但也分佈於中南半島、印度、中國、日本、琉球、馬來西亞、太平洋諸島等。

台灣主要分佈於海拔 1500 公尺以下地區，尤其平地至山麓之開墾地，或溪谷兩岸特別多，為先驅樹種。耐乾旱、耐貧瘠，果實為許多鳥類喜好食物，它的根部還會萌發不定芽，無性繁殖出許多小苗，而成構樹林。因此台灣郊區、野外到處可見，即使市區中只要一有空地出現，由於鳥類的傳播，可能很迅速即出現小構樹苗。

構樹葉面被粗毛，葉背密被短柔毛，而葉形變化多，是這種植物的辨識重點。比如營養枝 (Vegetative branch，又叫直立枝，為一株植伸長的枝條，生長快速，直立，本身不會開花，但會消耗養份) 的葉片常為掌狀裂葉，而裂片又呈各種羽狀裂；開花結果枝的葉片常為卵心形。雌雄異株，雄花呈長圓柱狀下垂的葇夷花序；雌花呈球形頭狀花序。果實未成熟時為綠色球形，成熟後呈紅色。果實 6 至 9 月成熟，約 2 公分直徑，多汁、味甜，可生食。嫩葉及花可煮食或烤食，可做野外求生植物。其根及皮可利尿，葉子可治風濕，下痢，惡瘡。種子為筋骨強壯藥。

阿美族人剝其樹皮製成樹皮布、帽，具保暖、防水、耐久、耐洗、柔軟、防蟲、與白淨等特性，¹ 而樹皮也是造紙的原料。構樹皮及桑皮 (Mulberry，學名 Morus spp.) 過去一千多年來，一直是「手工紙」極重要原料。² 「手工紙」以人工手法製成，有別於機器製造者。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手工紙，即一般水墨畫、書法用的「宣紙」和「棉紙」。「宣紙」是中國古代宣州府管轄地區所生產的手工紙，而今宣紙的產地則在安徽省、涇縣境內的丘陵山區。涇縣古時屬於宣州府，現屬於宣州市管轄，因此沿稱「宣紙」，而代表一種成品；「棉紙」這名稱係因其纖維長，縱裂如棉，或因其潔白如棉的緣故。

構樹皮的纖維長，平均約九毫米 (公釐，mm)，可製成頗強韌的紙張。台灣和泰國所生產之構樹皮，大多採自野生構樹；但因樹皮中所含之樹脂成分不易去除，造成紙之吸墨性較差，不適合做為講求墨色之書、畫用紙。以構樹皮為主要原料所製成的紙，在台灣稱為「棉紙」，較不吸墨，亦即墨色較差，但紙質較強韌，適宜渲染；而以雁皮、蕘花 (Gampi，Indian wisktroemia，Japanese rice paper plant，學名 Wikstroemia spp.，syn. Diplomorpha spp.) 為主要原料所製成的手工紙，在台灣稱之為「宣紙」。³

雁皮、蕘花為瑞香科 (Thymelaeaceae)，蕘花屬 (Genus Wikstroemia)。屬名 Wikstroemia 為紀念瑞典植物學者 Johan Emanuel Wikst-roemak (1789-1956) 而得名。蕘花 (蕘音饒)，古名，名見「本草綱目本經」卷17，草部香草類，李時珍曰：「蕘者饒也，其花繁饒也。」雁皮纖維長度雖不及構樹皮，只約四毫米，但纖維寬度很細，所製成之紙細緻、帶光澤，且樹脂成分含量較低，在蒸煮過程中大部分均能被溶除，故其吸墨性較構樹皮紙佳，適合做書、畫用紙。為了增加墨色及墨韻，台灣的宣紙常在雁皮漿料中加入多量的竹漿。

日本傳統手工紙稱為「和紙」(Washi 或 Wagami)。常見的有三種，即由上述的「構樹」製成的「楮紙」(Kozogami)，及「雁皮」製成的「雁皮紙」(Gampishi或Ganpishi)，而第三種為用結香製成的「三椏紙」(Mitsumata paper)：

1. 「楮紙」：由「構樹」(又稱鹿仔樹、鈔票樹、紙桑，Paper mulberry，學名Broussonetia papyrifera，為台灣原生種) 製成。這是「和紙」最常見的一種。這種紙質頗強韌，有似布料，特別是加以防水處理後，持久耐用。明治時代 (Meiji period) 曾用來印鈔票，因此這樹另個俗稱為「鈔票樹」。其果實多汁、味甜，可食用。又稱「鹿仔樹」，源由台灣梅花鹿喜食其葉子。

2. 「雁皮紙」：由「雁皮」 (Gampi tree，Japanese rice paper plant，Rice paper plant，學名Wikstroemia sikokiana，syn. Diplomorpha sikokiana，同為瑞香科，雁皮屬) 製成。成品表面光滑、亮麗，常做為手工藝品或書籍。

3. 「三椏紙」：請見拙作《結香 (Paperbush)、三椏紙》，http://cshuang2.blogspot.com/2014/03/v-behaviorurldefaultvmlo.html

雁皮原產於日本、台灣、東南亞各地，高三、四呎，開黄花。台灣有南嶺蕘花或賊仔褲帶 (台語) (W. indica)、臺灣蕘花 (W. taiwanensis)、及紅蕘花或烏來蕘花 (W. mononectaria)，但數量稀少。由於人工栽植困難，故原料均採自野生雁皮，日本也不例外。日本的原生種為蕘花 (W. canescens)、及日本蕘花 (W. japonica)。目前台灣所使用之雁皮均購自菲律賓。³

台灣南嶺蕘花的台語叫做「賊仔褲帶」有其典故。南嶺蕘花根皮含黃酮苷-南蕘素 (Wikstroemin)，味苦、微辛，寒，有毒。全草有清熱利尿、殺蟲破積、逐水通瘀之效；它也具有良好的治療跌打損傷作用。早期臺灣醫藥不發達時，小偷總是拿它充當褲帶；如果行竊失敗而被毒打後，可用此藥服治。因此臺灣民間習慣稱它為「賊仔褲帶」。⁴ 但它有毒，需經泡製去毒，不可隨便服用。葉也可敷治腫毒。⁵

青檀 (Blue sandalwood，學名 Pteroceltis tatarinowii) 的樹皮、纖維形態，介於構樹皮與雁皮之間，是手工紙的優良原料，被譽為最高級宣紙的「玉版宣」即以青檀皮為主要原料，加上草漿所製成。以電子顯微鏡的觀察，最高級宣紙的玉版宣纖維較細，不含木漿，又因未添加碳酸鈣，紙層中孔隙多，吸墨性佳。依據台灣國立彰化社會教育館的紙質研究分析，中國最近所生產的宣紙，包括「玉版宣」，品質有越來越差的趨勢。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