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6月8日 星期一

天仙子 (Henbane)


天仙子 (Henbane)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黃慶三 (06/06/2020)

[筆者註: 筆者曾提及「琉璃苣」是荷馬史詩中的「忘憂草」,以它下酒,可以忘卻世間的一切憂煩。古羅馬軍人出戰前,也以它和酒來增進勇氣。(請見拙作《琉璃苣Borage)》,https://blog.xuite.net/cshuang2/twblog/589086625
https://cshuang2.blogspot.com/2020/04/borage.html ) 。而惡名昭彰的維京人 (Vikings) 外出姦淫、擄略城莊村鎮前 (依據最新考據),則食用天仙子,造成他們天不怕、地不怕、「 發狂的」心境。]
 
天仙子圖案 
天仙子 (Wikipedia)
毒蠅傘 (Wikipedia)  
維京人綁架婦女
 (法國畫家Évariste Vital Luminais)

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
天仙子 (Henbane,學名Hyoscyamus niger) 茄科Nightshades familySolanaceae),天仙子屬 (Genus Hyoscyamus) 。原生於歐亞大陸 (Eurasia),為一年生或二年生,有毒草本植物,現已分佈於世界各地,主要是種植為醫藥用。英文俗名 “Henbane” 這字的由來並不清楚,但 “Hen” 這字首可能意為「死亡」,而非「母雞」;其字尾可能意為造成發狂的植物、幻覺、或魔力等。
但也有人認為盎格魯-撒克遜Anglo-Saxon)語的 Henbane 意為「殺雞者」 (Hen killerHen為雞,bana 為謀殺者) ,因為雞禽啄食天仙子的種子,會導致麻痺及死亡。過去英國的偷雞賊,就以天仙子種子混上穀類,於晚間置於雞舍中讓雞啄食,等雞隻麻痺不動、不會掙扎時,好把雞禽偷走。
過去天仙子常和其他茄科植物,例如毒茄蔘Mandrake學名Mandragora officinarum)、顛茄Belladonna deadly nightshade學名Atropa belladonna)、及曼陀羅屬Thornapplesjimsonweeds 學名Datura spp. ,請見拙作:《蔓陀羅花 (Datura) 》,  https://blog.xuite.net/cshuang2/twblog/237045644 http://cshuang2.blogspot.com/2014/08/datura-08202014-moonflower-angels.html合用,作為  麻醉藥,或巫術 (Magic brews) 精神藥物Psychoactive drug。這種精神藥物可造成幻象及飛行般的感覺。吸聞太多它的花香,也會令人昏睡。

古希臘人使用天仙子的記載,老普林尼 (Pliny the ElderAD 23/24–79) 說它的使用有如喝 ()酒,因而對事物的了解,有所抵制。迪奧斯科里德斯 (Pedanius Dioscorides,約40年-90年)則建議以它作鎮靜劑 (Sedative) 鎮痛藥Analgesic)。太陽神阿波羅神殿女祭師,在吸入焚燒天仙子枝葉的飛煙,而產生幻覺或如醉如的心況下,經由神明「啟示」後,傳達神明的意旨,即「神諭(Oracle)。

天仙子曾經用來做招魂術 (Necromancy--指一種與死者靈魂溝通的巫術) 之用1 即巫師/女巫使用天仙子來「喚醒」死者的靈魂,也用來「招喚」魔鬼。招魂術在人類歷史上己經存在很長的時間,尤其在民智未開、或落後、教育不普及的社會階層,常被黑道、白道用來做為斂財、或某種利用的工具。最早的文獻記載為荷馬 (Homers,約公元前89世紀) 的史詩奧德賽 (Odyssey) ,主人翁奥德修斯 (Odysseus) 去訪問幽靈的領城。當然這只是文學、史詩的敘述用辭或傳說的記載。就因巫術和邪術的使用,因此在中世纪後期 (Late Middle Ages,約公元1300年至 1499)天仙子這植物便被「魔鬼化」了。

這種植物可能和第八世紀至第十世紀間,掠奪歐洲西海岸的北歐海盜,維京人(Viking) 有所關聯。英文字 ”Berserk” 意為「 發狂的」,源由 “Berserker” 這字,特指北歐傳說中的狂暴戰士,即維京人,他們在作戰前先使自己發狂,因而天不怕、地不怕的姦淫、擄略城莊、村鎮。歷史學家過去以為這些維京人,食用毒蠅傘或毒蠅鵝膏菌 (Fly agaric  fly amanita學名 Amanita muscaria,為一種含神經性毒害,毒蠅傘素Muscimol的真菌),來造成這種 發狂的」境況。
1977在丹麥Fyrkat 這地方的維京人墳墓發現天仙子的種子;此外,其他考古証據也指出維京人對天仙子這種植物頗為熟悉。民族植物學Ethnobotany*)學者Karsten Fatur 認為維京人較有可能使用天仙子,因在斯堪的納維亞 (Scandinavia) 半島這地方,天仙子比毒蠅傘普遍,且天仙子所含成份,較接近於可能造成所謂「狂暴戰士」的後果。2 

它是一年生或二年生草本的有毒植物,植株有臭味。一年生者可長至12英呎高,開花結果後,凋萎死亡;二年生者第一年並不開花,地面上株葉於冬天凋萎;明春花梗從地下莖萌芽茁長,可達34英呎高,開花數量也比一年生者多。葉互生,葉緣有疏齒。夏季開黃綠色漏斗形花,花帶有紫色絞紋。卵形的莢果有數百粒、每粒約 1.5 厘米 (mm) 長的黑褐色種子。每株天仙子可生產約 10,000粒的種子。

它全株有毒,而葉子是最毒的部份,曬乾或燉煮,也不會減低它的毒性。其枝葉、種子含有天仙子胺、莨菪鹼(Hyoscyamine)、東莨菪鹼(Scopolamine)、及其他莨菪烷類生物鹼 (Tropane alkaloids) 。阿托品Atropine)就是天仙子胺經處理後,得到的消旋產物,因此天仙子胺也稱為左旋阿托品。這些化學成份會干擾神經元受體 (Neuron receptors),而抑制人類中樞、及週圍神經系統。這種干擾導致幻覺、昏睡、及譫妄 (Delirium--一種急性發作的症候群,特徵主要為意識清醒程度降低、注意力變差、失去定向感、情緒激動或呆滯等) 3 因此食用天仙子枝葉、種子後,會產生幻覺、瞳孔放大、煩躁不安、皮膚也會發紅。就因含有莨菪烷類生物鹼及阿托品,依據香港浸會大學中醫藥學院,4它可用來解痙、止痛、安神、定喘。

就因天仙子製劑的藥效是種抗膽鹼劑 (Anticholinergic agent),亦即它會抑制神經受體或遞質 (Neurotransmitter ) ,乙醯膽鹼 (Acetylcholine) ,的消息或信號傳遞作用,所以也稱為抗蕈毒鹼型乙醯膽鹼受體 (Muscarinic receptor)。因此這種藥品幾乎對於全身神經系統都有影響。例如對副交感神經系統的作用,包括休息、性喚起、流涎、流淚、排尿、消化、排便等;它可疏緩平滑肌,而作為使氣道氣管擴張藥Bronchodilator、抑制胃酸分泌、治療腸易激綜合症、胃腸痙攣、腎或瞻道痙攣、膀胱過動症(Overactive bladder syndrome、手術前給藥以減少呼吸道分泌物、手術後或化療後的噁心、甚或治暈機、暈車的耳後貼劑等等。

以上這些例子只是其中一小部份。依據一位在匹玆堡懸壺 40多年的蔡醫師說,他幾乎每天都會開處天仙子這類藥品的處方。5  他也提到多年前一篇學術論文,述說長期使用這些藥物,會增加得到失智症 (Dementia) 的機會,估計10 % 失智症是由這些藥物所引起。這些藥物除了上面已列舉的項目外,還包括抗憂鬱、抗精神病藥物、以及治療癲癇症(Epilepsy藥品等等。 就因所含的藥物成份,天仙子及蔓陀羅類植物都可用來提煉成減輕、治療人們病痛的藥物。但它們也可能讓歹徒應用於非法或作壞事之用。正如上述拙作:《蔓陀羅花 (Datura) 》所提過去武俠小說中的「蒙汗藥」,南美洲哥侖比亞地區傳聞的「魔鬼的呼吸」(”Devil’s Breath”) 這種無色無味的東茛菪鹼製劑等。

美國霍桑 (Nathanile Hawthome) 名著《紅字》(The Scarlet Letter: A Romance) 1850年代出版,有歷史背景的小說,描述1642麻州清教徒區的小鎮裡,眾人齊聚圍觀一位名為白蘭 (Hester Prynne) 的女孩,因通姦罪而需在胸前配戴一個象徵「通姦」(Adultery) 的紅字「A」,讓她覺得羞愧。不論牧師們,包括一位為主角的丁梅斯代爾牧師(Arthur Dimmesdale),怎麼強迫、甚至誘騙,她都堅決不說孩子珠兒 (Pearl) 的父親是誰。她失蹤已久、畸形、以為已經在航海時死了的丈夫,也在這時候忽然出現,發誓要揪出這男人來復仇。
白蘭被關一段時間出獄後,就和女兒珠兒住在城鎮邊緣的一個農舍,靠做繡工賺微薄的收入,過著幽靜又樸實的生活。由於丁梅斯代爾牧師的健康開始走下坡,所以鎮民們相當關心,請新來的齊靈渥斯醫師 (Roger Chillingworth),事實上他是白蘭原來失蹤多年又出現的丈失所用的化名,在丁梅斯戴爾牧師家裡租一間房間,順道能醫治他們所愛戴的牧師。因住在同一屋頂下,久而久之,齊靈渥斯開始懷疑,而後認為這牧師就是白蘭的奸夫。
《紐約時報》(New York Times) 11/30/1984的報導: “Doctors Do A Literary Autopsy on Hester Peynne’s Lover.” 指出134年前《紅字》作者霍桑「結束」丁梅斯代爾牧師的生命,在他承認、懺悔他和白蘭的戀情,而導致兩者及其女兒蒙受的苦楚及不幸後,死於白蘭的懷中。以後白蘭死了,鎮民就把她和丁梅斯代爾牧師合葬在一起,墓碑就只有一個 “A” 字。

比《紐約時報》報導稍早的 8/9/1984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 (“Atropine Poisoning in Hawthorne's The Scarlet Letter” by Jemshed A. Khan, M.D.) 這篇報導,作文學上的「開棺驗屍」,希望能找出丁梅斯代爾牧師的真正死因。雖然有兩三個「理論」,但很有可能是這牧師被白蘭做醫生的前夫,以天仙子、顛茄 (Deadly nightshade,學名Atropa belladonna) 所毒害。在齊靈渥斯醫師照顧丁梅斯代爾牧師的後期,有次這醫師趁牧師打盹休息時,偷偷拉開牧師的上衣,發現他蒼白的胸前,有個發紅 (Rash) 有似 A字的形象,這醫師更確信他的懷疑。匹玆堡蔡醫師指出,這發紅的跡象,就是阿托品中毒的症狀。

《紐約時報》指出 Dr Andrew Kerr Jr 認為受天仙子顛茄毒害的垂危病人,似乎無法作出最後一場最鼓舞人的證道 ( Sermon ) ,而懷疑丁梅斯代爾牧師是被毒害的「理論」,但個人以為鬱積一生的愧疚,在最後「迥光返照」時,將會有爆發性、至善至美的「遺言」。

依據 WebMD 網站,6 沒醫生的指示,個人自己服用天仙子藥劑頗不安全;懷孕及哺乳的婦女,使用天仙子可能引致中毒;有心臟衰竭 (Heart failure) 或心律不整的個人,不可服用天仙子,因會造成更惡劣的情況;又有便秘、發燒、唐氏症候群 (Dawn syndrome)
狹角性青光眼 (Narrow angle glaucoma) 等病症的個人,也會使病情惡化。而天仙子油外用的副作用並不清楚。

天仙子可生長於各種土壤,不管是海邊沙質地點、白堊鈣質土壤、或普通花圃園地均可適。除了除去雜草,它不需特別照顧。可於五月或土壤已變暖時播種。因不喜被移植,播種可間距約2英呎,或等萌芽後疏苗。

[*: 民族植物學Ethnobotany: 舊譯為民俗植物學,是一門探討生物學 、植物學、藥理學、及人類學 (Anthropology) 等領域的綜合學科。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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