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樹 (Mulberry) 黃慶三 (04/30/2017)
桑葚花串
(攝於馬利蘭林家花園)
桑葚 (攝於馬利蘭林家花園)
白桑葚 (Michelle Gau提供)
構樹 (Paper Mulberry)果實 (攝於彰化)
提絲貝透過牆縫
偷偷和情人互訴衷
(1909 by Waterhouse)
桑椹、桑葚
(Mulberry，學名 Morus spp.)，桑科 (Mulberry family，Moraceae)，桑屬 (Genus Morus)。這屬有10–16個品種，為落葉喬木，野生或人工栽培於世界上溫熱帶地區。以其果實桑椹的顏色來分，通常有紅桑椹 、白桑椹、黑桑椹，以及同科、但為構樹屬、英文為 “Paper
mulberry” 的構樹、鹿仔樹、鈔票樹。 玆略述如下：
1.
白桑椹 (White mulberry，學名 M. alba)，原生於亞洲東部，是絲蠶 (Silkworm，學名Bombyx mori) 偏好的桑葉品種。白桑樹在美國初期 (Early colonial times) 引進，計劃用為養蠶之用，但因多種因素，美國的絲綢業並沒成功。美國也曾以「臭椿」(Tree-of-heaven) 葉試養另一種野蠶「樗蠶」(Ailanthus silkmoth)，同樣沒成功【請見下註*】。但白桑椹的栽培種，卻成為觀賞之用，例如「垂柳桑樹」(Weeping mulberry，學名 M. alba ‘Pendula’) 為庭院、公園頗受喜愛的觀賞植物。白色果實雖也甜美，但稍遜於深紫或黑色者 (即紅桑椹及黑桑椹)。它的根皮有抗菌作用，尤其引致食物中毒的細菌。所以亞洲一些國家用它為傳統醫藥用。
2. 紅桑椹 (Red mulberry，American mulberry，學名M. rubra)，原生於北美東部，從麻省
至堪薩斯州，南至墨西哥灣 (Gulf coast)。落葉喬木，可長至 10至15公尺 (35 50英呎) 高，
樹幹至 50公分 (20英吋) 直徑，樹齡可達125年。葉子上面粗糙，有似細砂紙；葉子底面
長有柔軟細毛。它可存活在零下的溫度，耐旱、污染、及貧瘠的土壤。果實2至3公分長，
成熟時紅色或深紫色，頗甜，風味佳。易和白桑椹混種，例如 M. rubra x M. alba ‘Illinois
Everbearing’，極甜美，許多人認為是風味最佳的栽培種。就因易與白桑椹混種，引致
紅桑椹可能成為瀕危物種。
3. 黑桑椹 (Black mulberry，學名M. nigra)，原生於亞洲西南部。為落葉喬木，可長至12公尺 (39英呎) 高、15公尺 (49英呎) 寬。葉子10至20公分 (4至8英吋) 長、6至10公分 (2 至 4 英吋) 寬。葉子上面粗糙，底面有短毛。可食用果實深紫色，2 至 3公分 (0.8
至 1.2英吋)
長。風味和紅桑椹類似，但比白桑椹為佳。黑桑椹於17世紀引進英國，希望能用來養蠶，造成絲綢業，但沒成功，因絲蠶偏好白桑樹葉。但因此在英國一些鄉間住家、園地，留下一些碩大而高齡的黑桑椹植株。
4. 構樹、鹿仔樹、鈔票樹 (Paper mulberry，學名 B. papyrifera)，同為桑科，但為構樹屬 (Genus Broussonetia)、為台灣原生種。果實紅色，繡球形，約一吋直徑，甜美多汁。英文名 “Paper mulberry” 及種名 papyrifera 意指葉片、樹皮可用來造紙。因為樹皮纖維質地優良，可做宣紙原料，也可用來印製鈔票，所以又稱「鈔票樹」。因梅花鹿喜食其嫩葉，排灣族人取其葉養鹿牧羊，有「鹿仔樹」之稱。【請見拙作《構樹、雁皮、與宣紙》，http://cshuang2.blogspot.com/2014/03/blog-post.html】。
在希臘神話裡，奧維德 (Ovid) 的《變形記》(Metamorphoses) 中【請見下註**】，記述八個簡短愛情故事之一的「皮拉莫斯和提絲貝」(Pyramus And Thisbe)，就和桑椹有關。皮拉莫斯和提絲貝是巴比倫城中一對年輕的戀人，他們是鄰居，只隔著一面牆。祇因父母不准他們兩人在一起，所以只能透過牆縫，偷偷地互訴衷曲。有天他們終於忍不住，決定當晚私奔，約在郊外尼努斯王 (Tomb of Ninus) 墓旁、泉水池邊的一棵結有雪白桑椹的樹下見面。
提絲貝剛抵達那兒時，明亮的月光下，突然有隻嘴邊帶滿血跡的獅子，走到泉水池邊，嚇一跳的提絲貝本能的拔腿就跑，以為皮拉莫斯已遭獅口。急忙中，她的面紗掉了下來，獅子吃了獵物已不飢餓，沒追她，只咬碎面紗，獅子嘴邊的血跡，也就沾滿了碎裂的面紗。獅子喝了泉水解渴後，就離開了。
遲到的皮拉莫斯，見到池邊提絲貝沾滿血跡，碎裂的面紗，以為她已被野獸吞食，悲痛中，提起身上的劍就自殺了。他的血噴了出來，染紅原本雪白的桑椹。提絲貝盡力跑了一陣子，再也跑不動了，遠遠也不見獅子追來。稍為喘息一下後，她就小心、慢慢地走回池邊，想仔細看看有否皮拉莫斯留下的痕跡、或身上的物件。
回到池邊後，她發現死在地上、身上插把劍、手上緊抓她碎裂、沾滿血跡面紗的皮拉莫斯。她立刻明白皮拉莫斯以為她已被獅子吞食，所以自殺了。她悲痛欲絕，痛哭哀號了一陣子，拔起他身上的利劍，也自殺了。眾神因為聽到她的哀歌，決定讓原本雪白的桑椹，變成深紅，以紀念這對不幸的戀人。這悲劇故事影響文藝復興時代的文藝頗為深遠，莎士比亞的《仲夏夜之夢》(A Midsummer Night’s Dream) 浪漫喜劇中，把這段悲哀的愛情故事，改編成了滑稽的短劇，做為這齣喜劇的劇中劇表演。
桑樹可用種子繁殖 (實生苗需10年以上才會成熟)，1但以插枝、嫁接法繁殖更為方便、迅速。它的幼株成長頗快，但過後成長速度減慢，而鮮有超過 10至15公尺 (30至50英呎)
者。葉子互生，依品種的不同，葉緣齒形或深裂。它們可能雌雄同株 (Monoecious) 或異株
(Dioecious)；果實為複果、聚花果 (Multiple fruit)，通常2至3公分長。
未成熟果呈白色、綠色、或淺黃，成熟過程常先變粉紅或紅色，而後呈深紫或黑色，惟白桑椹果實，成熟時仍為白色。當果實完全成熟時，會散發甜美芬芳的果香。果實常用於水果餅 (Pie)、有果餡的糕點 (Tart)、釀酒、興奮飲料或藥劑 (Cordial)、以及花草茶 (Herbal tea) 等。
桑樹成株，特別是樹皮、及果實，含有頗高成份的「白藜蘆醇」(Resveratrol)，一種非黃酮類的酚類物質，為植物的抗毒素 (Phytoalexin)，是植物為了抵禦細菌或真菌入侵而產生的物質。天然「白藜蘆醇」的來源有葡萄【請見下註「法國悖論」***】、藍莓 (Blueberry)、樹莓 (Raspberry)、及桑椹，因此桑樹的果實、葉子常做為膳食補充劑出售。
一些水果、花生、及蓼科 (Polygonaceae)、蔓蓼屬 (Genus Fallopia) 的虎杖 (Japanese knotweed，學名Fallopia japonica)，也含有「白藜蘆醇」。虎杖原產亞洲，是一種在北美及歐洲頗為普遍、荒地路邊常見的野草、入侵植物。一旦長成，其根佈滿頗大範圍，每年快速的擴大，佔取其他植物生長空間，幾乎無法鏟除。事實上，市面上出售的「白藜蘆醇」多是用虎杖的根提煉而來，而非葡萄的副產品 (葡萄所含「白藜蘆醇」成份頗低)。
雖然在2006年實驗室老鼠試驗中，「白藜蘆醇」對它們有所幫助；2但 2012年他人的另個實驗指出，「白藜蘆醇」沒能增長「正常飲食」實驗室老鼠的健康及壽命。3 而稍早的2010
年九月在丹麥 Helsinger舉行的「白藜蘆醇討論會」(Resveratrol 2010 Conference)，其結論是它對人類健康的作用，仍沒可靠的證據。4
桑樹樹皮、樹根可入中藥，稱桑白皮、蜜桑白皮；葉及乾燥後搗末也可入藥。未成熟果實及桑樹的綠色枝椏，含有白色乳液，這乳液可能稍具毒性，有刺激性等。此外，雄花花粉較輕，較易吸入肺部，對它有敏感的個人需注意。桑樹喜肥沃、排水良好的壤土，但可生長於多種土質，pH 值5.5 至6.5。需避免積水地帶。桑樹每星期平均需要約一英吋的雨水或灌溉，尤其旱季澆水不足時，可能引致落果現象。鐵、鋅、鎂 (Magnesium)、鋇
(Molybdenum)、銅、及硼 (Boron) 為它所需的稀有元素，可購買含有這些元素的有機肥料使用。
桑椹富含維他命 C，糖份。桑椹的顏色是由花色素苷
(Anthocyanin) 所產生，花色素苷是一種常見的水溶性植物色素，例如新鮮蔬菜、水果的橘色、紅色、紫色、黑色、及藍色，均由花色素苷而來。所以桑椹可用來萃取這種自然的食用色素，而萃取這種食用色素後的桑椹汁，仍然保留其維他命 C、糖份、及果酸，因此照樣可做為果汁或釀酒之用。因目前自然食用色素的需求逐漸增加，種植桑椹來萃取這種自然的食用色素，是一些熱帶、亞熱帶國家，可發展的工業之一。
「指桑罵槐」是大家所熟悉的成語。「桑」指桑樹，「槐」指槐樹，所次明明要罵槐樹，卻指著桑樹叫罵，所以這句成語比喻拐彎抹角地罵人。也許是因為槐樹向來作為官府/有權勢的代表；而桑樹則是民間常見的農作植物 (桑葉可養蠶、製絲帛，果可食用和釀酒，木材可製造器具，樹皮可造紙，葉、果、枝、根、皮皆可入藥；因此古代人家家植桑，自給自足)，可代表一般平民百姓。或許可解釋為民眾由於畏於官府的威勢，只好把不滿一股腦兒向桑樹發洩！請見拙作：《 槐 (Pagoda Tree)》，黄慶三 (03/08/2022)
【筆者註】：
*美國也曾試養一種野蠶「樗蠶」(Ailanthus
silkmoth，Cynthia moth，學名Samia cynthia)，它以「臭椿」(Tree-of-heaven) 葉為食料，(不同於馴化的「桑蠶」Bombyx mori ，食用白桑葉)，因此「臭椿」及「樗蠶」傳入美國東部，希望能造就成蠶絲業，但沒成功。請見拙作《臭椿
(Tree-Of-Heaven) 》：http://cshuang2.blogspot.com/2013/11/blog-post_14.html.
**奧維德 (Ovid)《變形記》中的八個簡短愛情故事，除了本文，筆者曾介紹過 “Baucis and Philemon” in《椴樹、洋菩提 (Linden Tree) 》，http://cshuang2.blogspot.com/2016/08/linden-tree.html；及 ”Daphne” in《月 桂 (Bay 但Leaves) 》，http://cshuang2.blogspot.com/2015/03/bay-leaves.html】。
***過去曾有篇學術論文，報導法國某些地區的居民有高脂肪的飲食習慣，但比美國人有較低的冠心病 (Coronary heart
disease—CHD) 發病率，而歸功於他們每天飲用紅酒的習慣，因紅酒含有「白藜蘆醇」(Resveratrol) 的緣故，也因而衍生出「法國悖論」(French Paradox) 5 這名詞 (因紅酒所含「白藜蘆醇」的成份極低，根本沒有所謂的功效，紅酒對健康的好處，該是酒商的「炒作」)。請見拙作《葡萄--紅酒和無子葡萄》，http://cshuang2.blogspot.com/2013/10/blog-post_1334.html，對這「悖論」有較詳細的解說 。
